当敲门声响起时,周广贤正坐在办公桌后看着今日的早报速读节目,电视中杨佳的形体端庄,声音淡雅,可说出的话却句句骇人,“北宝区警员叶开于三个月前在兴泉街地面受到诸多黑衣人砍杀,最后身中枪伤...”
其后播放的皆是她协同詹议员在病房中拍摄的专题报道,其中的叶开眼神坚定,表情肃穆...
“进来。”周广贤将遥控摁下,也是关闭了电视。
“老领导...早啊!”
“您早啊,叶厅。”周广贤的笑声中带着讥讽。
“你这话再说,我可掉头就走了。”叶开踱步走了进来,却是站在了周广贤的桌案之前,不曾落座。
“坐啊,楞啥呢?”周广贤抬手示意。
叶开抿嘴一笑,“您不让我坐,我不敢坐,您不让我站,我只能趴在地上。”说完便抽出凳子,坐了下来。
“你他么少来有的没的,我说支持你,你就这么干?你咋不把区内政厅,区立法院炸了呢?”周广贤端起茶杯喝了一口。
叶开假装憨厚,挠了挠自己的头,“我也不知道啊!我就想着给那老郑一点苦头,让他睁大眼瞧瞧,这掌管一城警务的大佬,到底是谁!”
“你妈了个巴子,你少说这种屁话!我手底下有几个兵,你不清楚,老蔡还不清楚吗?搁这和我玩阴阳?”周广贤气急,操起手边的文件就要砸出去。
“哎哎哎,老领导,别啊,我话没说完呢!”叶开作势要躲,可是语气却郑重了几分。
周广贤放下文件,满脸横肉抖动,双手抱于胸前,“行,你说,你今天说不出个啥来,你这身皮就可以脱了,滚回荒野趴窝子去。”
叶开见状,急忙提起桌边的暖壶,给周广贤又加了些杯中的茶水,“老郑干我,那是干谁?那是干你啊!是打警务一哥的脸。”
“哟,看来你还挺为我着想啊!”周广贤不气反笑。
“那当然,您是我老领导,我是您手下的兵,砍我杀我都没问题,可如果谁动了你的面子,我就和他拼了。”
“卧槽,我看走眼了,明天就安排你来做副厅长。”
叶开又是一声嘿嘿,“我这次教训老郑,是走了点门路,可也是给您出气,第一是敲打他,别自找不痛快,第二,您还没出面儿,这多牛啊,都说王对王,兵对兵,您没出面就给他收拾个够呛,倍有面儿!”
“我警告你,你别拉我下水,这事我是不知情的!”周广贤拿手点了点叶开。
“别啊,老领导,当时你可说是支持我放手干的,还说啥组织上不会亏待我,这事儿都出了,老板你不会给我这干儿子丢外边吧?”叶开混不吝的气质又上来了。
“你可扯淡吧!我说那句话都多余,我现在就恨他郑学军咋没给你补上一刀,把你送走,我能省点心!”周广贤咬牙切齿。
叶开没接着他的话往下说,而是脸色一变,“这第二层就是现在脏是栽到孙川头上了,就看民众给反馈的程度,詹议员那边儿我都联系好了!时机一到,我就顺应民意,给他拷了。”
周广贤眯了眯眼,“老白头的事我听说了,你还想继续管?”
“爷们说的话,得兑现了不是?”
“这事儿没那么简单。”周广贤又是喝了一口茶,“先暂且搁置,我警告你,没我的命令,不能抓人,听到没?”
“那你啥时候下命令?”叶开顺杆往上爬。
“等着!”周广贤一把将杯子砸在桌子上,“我再告诉你,许渺那帮人没那么好心,你可着劲以为人是帮你呢!你少和他们来往。”
叶开点点头,“我知道。”
“你知道啥?”
“那许渺背后的人就是工会,詹议员只是工会的一个马前卒,背后那些个大人物原本想靠我攀上军部的关系,可见我没动静,也迟迟不肯来见我。”
“算你小子聪明。”
“老板,咱警务部门人太少了,说话都不大声儿,要不您老受受累,搞点儿兵马过来。”叶开说出了他此行真正的目的。
“你啥想法啊,叶厅。”周广贤的语气里满是不屑。
“咱要不从别的地方调人呗,要不就原地吸收!”
“放你娘了个狗臭屁,吸收啥,昨晚那些个神仙都吸收了吧,咱警匪一家,有事都不用领枪了,火箭弹就在车里放着,上去就和宪兵的干呗!”,周广贤大怒,显然是对于昨晚的行动十分不满。
“您消消火,我的意思是,这民意您不用,工会的也会用,咱也得分一杯羹,我身在警务,自然是警务人,和他们合作也是权宜之计,谁让咱没人呢?假设,我是说假设,当时我兴泉警司里边,有二十几号人,会被砍那样不?”
“你继续。”周广贤的面色平淡。
“咱就从地面上的穷苦人里边吸收,咱这春申不是没有警务学院吗?咱就半工半学,挑选个那些个良善人家的子弟进来,一边学一边干,既补充了咱们的人力不足,也顺应了民意,到时候宪兵一出城,咱靠着您手下的子弟兵,接管起来不也顺当?”
“嗯,牛。我咋就没想到呢?”周广贤举起了大拇指。
“我也是跟您老身边学的,嘿嘿。”叶开摸了摸脑袋。
“到时候,吸收的全是你招来的人,我办个事,得先给你打电话是不?”
“别别别,咱就成立个名义上的警校,您任校长!”
“您任主任呗。”周广贤嘴角一翘,讥讽道。
叶开连连摆手,“没,蔡司、李司做这个主任就挺好,他们有经验,咱也别开班儿了,直接给个实习警员的身份,进司里随时调用,一年半载的,发个毕业证书,直接给人转正,不是手拿把掐,谁能说上点啥?”叶开把自己心里的想法娓娓道来。
周广贤又是翘起大拇指,“嗯,妙妙妙,哎,太妙了,你可真是个神人呢!”
叶开听完又是不好意思的笑了,“这不是您教得好!”
周广贤听完这句话,操起桌上的板夹就拍在案上,“全部是他妈的扯淡!”
吓得叶开一时之间不敢多话,周广贤坐下,喘了好几口气,这才平复,“你知道不?你去金浪漫抓人透露的讯号,让我提前进场了。原本我是想看着外边儿斗完再说,你现在把我也扯进来!我他妈的恨不得找个由头毙了你!”
见叶开已经沉默,周广贤的声音缓和了几分,“不过你给人砍成那样,是我欠你的,可你做事前能不能问过我一声?”
叶开点点头。
“我再告诉你,我是缺人用,但是我不喜欢太聪明的人,太自以为是的人!看清局面再下棋,这是棋手的基本素质!除非你愿意一辈子做一枚棋子!”
叶开无奈,只能说道,“哎,周厅,我没想那么多。”
“那我现在告诉你,把排骨和阿昌拷回来,你想给老白头报仇这事儿我支持你,但就到他们俩为止,你挨了一枪,是替我挨的,是有人在警告我,我欠你一份情,但是孙南天儿子那事儿,我拜托您老千万别往下查了,成吗?”
顿了顿,周广贤说道,“在需要你查,需要你揪人出来的时候,我会告诉你,还有你那些个茬子,来都来了,最后再帮我做件事…”
二人一阵商议,周广贤这才说道,“明白了吗”
“行。”
“滚吧。”
叶开并未多言,起身将椅子推回原位,鞠了一躬便转身走向门口,就在他一只脚跨出大门之时,周广贤的声音又再度响起。
“把你认为那啥的,什么,良善人家的子弟名单给我列一份上来,列10个吧,不,20个,我来审一遍。不过我告诉你,这里边儿哪一个惹了祸,我就算你头上,关键时刻,也不用押着你上法庭了,我直接给你毙了!有事麻烦叶厅你多找老蔡参谋参谋,成吗?”
叶开大喜,急忙转身,眉开眼笑,“一哥,一哥!一哥万岁!”
“滚蛋!现在,就现在,给我滚远一点,我不想看见你!”周广贤一指大门,怒吼出声。